第22章 送别(1 / 1)
马天翊那天晚上跟母亲吵完架,心里的憋屈如那泛滥的潮水,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 ,怎么都舒展不开。
他本想找小姨任婉婷或者芷芸阿姨去温存一番,可转念一想,这时候她们八成正窝在家里,跟老公聊着家长里短,便取消了这个念头。
骑上车,他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晃荡,风吹过耳边,带着点凉意,却吹不散心底那股挥之不去的烦闷。
最后,他拨通了林语的电话,让他在“巴黎春天”会所给自己预留个嫩模。
霓虹灯在夜色里跳跃,像极了无数双暧昧的眼睛,那一晚,他在温暖的大床上,昏暗的红色灯光下,麻木地挥洒着自己的欲望。
去阿斯推亚的日子没几天了,马天翊开始挨个拜访亲戚,做最后的告别。
首先去的爷爷家,马千里没说太多,爷孙两默默地喝着茶,还是夏芷芸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嘱咐着,最后出门时,马千里走到院门口送他,站了很久……大姑马思玉家里,他陪着喝了顿酒,大姑父杨海拍着他的肩,笑得一脸慈爱:“小翊,去阿斯推亚好好干,好好跟着你姑妈开拓那边的电影市场。”小姑马思瑶虽然平时高冷孤傲,但是临别之时,也是各种嘱咐,她从小就心疼这个侄子,马勤去世后,更是对他关照有加,小姑父林天鹏还特意给了他几张名片,说到时去阿斯推亚有银行业务可以直接去联系名片上的人,报自己名字即可。
任家那边,大舅任之初当初不赞成他的计划,但是临行之时没有说其他的扫兴之话,一番感慨,说什么家族未来靠你了,你跟你爸不一样之类的……大舅妈林晓曼特意从电视台请假出来,还送了他一块手表。
二舅任之远性格比较开朗,几杯酒下肚,跟他聊了很多,说国内房地产确实不太好做,他也想开拓阿斯推亚的市场,但无奈牵扯太多,根本出不去,还说出去后要他好好照顾小舅妈,别看她经营着全国连锁的服装品牌,但其实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女人,说得袁思思小脸一红,说啥你好意思,把我交给一个小孩照顾。
小姨任婉婷家,姨父白慕清自然是一番款待,白慕清作为一个90后,中京市掌握教育资源白家的二公子,其实并不像一个已经成家的人,他虽然带着一副眼镜,看着文质彬彬,但其实思想很开放,更像年轻人,天天想着诗和远方,临走时还悄悄跟马天翊说:“天翊啊,婉婷在那边就麻烦你照顾了,别让她受委屈。”马天翊惊掉了大牙:“姨爹,你意思是……”,“没错,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,你们的事我知道”,坐在沙发上的任婉婷羞红了脸看着他们两个……
临行前的下午,夏芷芸又约他在私宅见面,穿着薄纱睡袍兴趣内衣,勾引他又大干了几次,高潮爽得翻白眼,完事后靠在他胸口,动情地告白:“小翊,姐姐是真舍不得你走,但是为了我们的未来,我必须放你走,最近省里高层有略微的变动倾向,你爷爷还不知道,是我家族从上层得到的消息,我不敢跟你爷爷讲,你到那边一定要加快布局进程。答应我,如果你爷爷有事,你可得把我留在你身边,我做你情妇都可以。”
马天翊动情地吻着她,答道:“姐,你是我的女人,我不会让你有事。”
“谢谢你,老公,你不介意我这么叫吧。”她把羞红的脸埋进他的臂弯。
“老婆,我怎么会介意呢,我开心还来不及呢!”
“嗯,我明天就不去送你了,我怕到时忍不住露馅了。你走之前我们再做一次,就当告别了好吗?”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,又如痴如醉地吻上了……
这些天,他除了拿些证件资料回家了一趟,当然家里也是空空如也,母亲上班去了,其他时间,他再也没回过翠湖雅苑。
每每想到那天她的眼泪和摔门声,他心里就无比烦闷和懊恼,他不知道到底怎么了,他想回家哄她,可一想到那个“男朋友”,火气又压不住,索性赌气不回去。
任芊芊也没主动联系他,母子俩像是较着劲,谁也不肯低头。
8月15日的清晨,中京市机场大厅人声鼎沸,马天翊、任婉婷、马思玉和袁思思四人各推着一个行李箱,一身要远行的行头,他穿了件白色T恤和牛仔裤,外套系在腰间,头发微卷,一副墨镜,神色不知道兴奋还是期待还是失落。
送行的亲戚围了一圈,马千里站在最前头,眯着眼打量他,温和地嘱咐道:“天翊,到了那边不要操之过急,先好好读书,把基本功打好,家族的事慢慢来。”马天翊点点头,他拥抱了一下爷爷:“知道了,爷爷,您保重身体。”大舅任之初拍拍他肩膀没有过多言语,二舅任之远朝他笑呵呵说不要紧张,其他人也是你一眼我一语,还有几个小朋友,或是初中或是小学,都是他堂弟妹或者表弟妹,天真地问这问那:“哥哥,阿斯推亚在什么地方呀,离东夏国远吗?”,“哥哥,你什么时候也带我去阿斯推亚玩啊。”这些孩子让他忍俊不禁,抱了这儿安慰那个。
马天翊心里空落落的,像被风吹透的荒野。
他扫视人群,目光却始终抓不住那个最想见的身影。
他多希望母亲能出现,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,轻声说句“路上小心”。
可她没来,微聊上连一个“一路平安”都没有发。
他咬紧牙关,想甩开这些念头,可心底那股酸涩却像潮水,怎么也压不下去。
值机时间到了,马天翊跟着任婉婷她们走向安检口。
排队时,他忍不住回头,目光在人群中搜寻。
就在过安检口的最后一刻,他愣住了——机场大厅入口处,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——她穿着一件黑色风衣,头发随意挽在脑后,站在那儿远远地看着他,双手插在风衣口袋,盯着他的方向,他们相互看到的一瞬间,她别过脸去。
马天翊心跳猛地加速,是母亲,她来了,她还是来了,她是爱我的,她一定是爱我的……他心里不住地重复着这些话,他想喊她,想跑回去,可安检员已经催促:“先生,请您往前走。”他张了张嘴,声音卡在喉咙里,眼眶一热,只能硬生生转过身,过了安检。
身后,任芊芊大步朝大厅外走去,仿佛只要速度够快,悲伤就追不上自己,她的眼泪无声地滑下来。
她其实一早就到了,她一直坐在地下停车场的车里,等到他快要出发时才来到候机大厅,她攥着手机,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半天,最终还是没有在聊天窗口发出那句话:“小翊,妈妈爱你!”
飞机缓缓地开始划过跑道,马天翊坐盯着窗外的停机坪发呆,任婉婷坐在他旁边,手搭在他腿上,悄悄在他耳边问道:“老公,想什么呢?是不是舍不得你妈?”马天翊没吭声,他轻轻搂住了小姨,沉默了一会儿,他声音有点颤抖:“我看到她了,她来送我了,我以为她不会再理我了……她是爱我的……”任婉婷叹了口气,靠在他肩上,温柔地说道:“傻瓜,她怎么可能不爱你呢?你是她的唯一,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不理你,你到阿斯推亚后给她打个电话,哄哄她。”马天翊点了点头。
飞机腾空而起,他靠在窗边,望着中京市在视野中渐行渐远,楼宇变成棋盘般的方块,街道变成细如发丝的脉络,一切都在云层下模糊成一幅遥远的画。
他的心像被人生生掏空了一块,空荡荡的,连呼吸都变得沉重。
他缓缓掏出手机,屏幕微微亮起,映出母亲的名字。
指尖停留在“发送”键上,却迟迟按不下去。
有什么哽在喉咙里,沉甸甸的,说不出口,也写不出来。
片刻后,他终究还是叹了口气,锁上屏幕,把手机握在掌心,像是抓住了一点仅存的温度。
他闭上眼,耳畔是引擎的轰鸣,震耳欲聋,可他心里却安静得可怕,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被抽空,只剩下一个无声的叹息,在胸口盘旋。
抵达麦尔伯已是当地时间傍晚。
机场大厅灯火通明,空气里夹着陌生的味道。
马天翊拖着行李,跟在任婉婷她们身后出了海关。
一辆接机的黑色奔驰等在外面,司机是个金发阿斯推亚男人,操着流利的英语跟他们寒暄。
马天翊英语虽好,可这会儿脑子乱糟糟的,敷衍地应了几句。
上了车,他靠着车窗,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,高楼林立,路边行人肤色各异,街头艺人在弹吉他,一切都新鲜又遥远。
住处是提前购置好的,位于艾梅里大街,一栋位于麦尔伯富人区的独栋别墅,带着泳池和花园,装修简约却不失奢华。
马思玉和袁思思各挑了间房,当她们让任婉婷也挑一间时,她羞羞答答地说:“我跟小翊住一间就好了,我们在国内就那个……过了”。
马思玉和袁思思都吃惊不小,她们知道这个任家二小姐以妩媚风骚着称,但没想到她竟然能跟自己外甥搞一块。
“不是,你这样,你老公他……”马思玉在娱乐明星圈见过太多离奇事,这种也基本在她认知范围之内,所以稍微惊讶后就平静问道。
“他……他知道。”任婉婷声音低到自己都听不见。
“Oh ! God! Amazing!”袁思思入乡随俗,开始秀起了她英语。
“行吧,你们也别太招摇,传出去不好听。”马思玉也是无可奈何。
他们俩选了一个带落地窗的卧室,可以看到外面的绿色的山丘,和远处的街景。玻璃门一拉,还可以直接去游泳。
夜色已深,麦尔伯的季节跟东夏国正好相反,8月底已经是冬末春初,气温较为温和,他刚刚和任婉婷大战一场,洗了个澡出来,两人抱着许久没有说话。
“给你妈妈发个信息报个平安呗。”任婉婷白皙玉腿搭在他腰上,在他耳边幽幽地说到。
虽然家族群里大家早已知道他们已经平安到达,但是单独报平安,尤其是对于他们冷战中的母子来说,有着不一样的意义。
他拿起手机,打开那个熟悉的聊天窗口,上一条信息还是一个月前,是妈妈嘱咐他晚上叫做饭阿姨早点过来做饭。
他在聊天框输入几个字:“妈,我到了。”然后看了一会儿,小心翼翼地按了发送,心跳加速,他既期待又害怕。
“别担心,傻孩子,你妈会回复你。说不定她此刻啊,正放声大哭呢。”
任婉婷猜中了,任芊芊在家里,空荡荡的别墅只剩下她一个人,她今天没有加班,其实加班也没啥事,之前只不过为了躲避马天翊。
她晚上随便吃了点减脂餐,然后跑步机跑了一刻钟,又做了一会儿瑜伽,洗完澡后百无聊赖想找点事做,打开PS4,可是那些游戏感觉突然变得好无聊,她又打开投影仪,挑了一部电影,在沙发上看着,慢慢便睡了过去,醒过来时,电影早已播完,看了下时间,已是深夜两点,一下睡了6个多小时,她拿起手机,一个熟悉的微聊昵称提示消息,她心跳陡然加速,睡意全无,打开了消息,已是六小时前,也就是她刚睡着那会儿,她身体颤抖着,心酸,委屈,感动,一下百感交集,没忍住就放声哭了出来,越哭越大声,哭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别墅,无人倾听……
良久,平复情绪后,她拿起手机,敲了一行字:“小翊,妈知道了。”感觉太平淡,不好,她又删掉了,“小翊,妈妈爱你”,不行,太矫情又突然,又删掉,“小翊,妈妈睡着了,才看到你消息”,也不太好,没表达什么感情,删掉,最后一想,对哦,此时那边凌晨四点了,还是先不打扰他。
而她不知道的是,手机的另一端,是一个一直在忐忑不安等她消息的人,等到最后失望至极地沉沉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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