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为忠诚者献上祈祷（1 / 1）
“公主殿下，您还好吗？我可以进来吗？”凯尔神情忐忑的敲着门。
得到应许后，他推门而入，只见蒂丝正坐在床沿，双手交叠在膝上，神情平静得不像刚刚经历了一整夜的凌虐。
“还好啦。” 她冲着凯尔露出甜甜的微笑，声音轻柔而轻快，“反正都快习惯了。”
凯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“这种事，根本没有‘习惯’的说法吧？这真的很危险吧！”
“可也没办法啊。” 蒂丝微微叹气，似乎对这个话题已无兴趣，“这是父王给予的任务，我只是履行我的职责罢了。”
然后她抬起手指，轻轻把玩着一缕蓝色长发：“不过没关系，我相信这是玛拉给我的考验。奉献本来就伴随着牺牲和痛苦，不是吗？”
“够了！”
凯尔猛地攥紧了拳头，语气陡然变得低沉而愤怒。
蒂丝歪了歪头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。
“你以为自己是在牺牲、在奉献？以为是在帮助那些被欲望驱使的人得到救赎？不！这只是胡说八道，是你自己的自以为是！没有人会认为这是高尚的事！” 凯尔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，“在他们眼里，你不过是个方便的玩物，一个免费的妓女，一个……一个可以被随意使用的便器！”
出乎意料的是，蒂丝的表情平静如水，没有愤怒，也没有悲伤，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。她只是轻轻地眨了眨眼，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。
“我知道啊。”
凯尔一瞬间愣住了。
“你……早就知道了？”
蒂丝缓缓地点头，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“我又不是傻瓜。” 她轻声说道，“就算身处监视之下，随着年岁增长，我还是能一点点明白，什么才是‘正常’。”
凯尔的呼吸一滞，心中某种隐隐的不安开始蔓延。
“那么……” 他迟疑地开口，声音低沉，“为什么……？”
蒂丝静静地望着他，眼中没有波澜，仿佛是在述说某种遥远而无关紧要的事情。
“因为‘正常’对我来说，已经毫无意义了。”
只是轻轻的一句话，却像一块巨石一样，压的凯尔喘不过气来。
“你知道我失去第一次的时候是几岁吗？”蒂丝悠悠的说：“是10岁哦，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呢。”
“我从小时候开始，就被关在宫殿里，几乎没怎么见过父王的面，年幼的我像身边的人打听为什么父王不愿意见我，他们说，是因为我的妈妈犯了大错，让父王生气了，所以才不愿意见我。”
“所以10岁生日那年，当父王突然说要见我的时候，我真的非常的高兴，我以为父王原谅妈妈了，我以为以后就能像真正的父女一样开心的生活在一起了。”
“然后，当我见到他的时候，他命人把我锁在笼子里，让一个疯疯癫癫的侏儒夺去了我的第一次。”
“现在想想，父王已经够仁慈了，侏儒的肉棒相对来说小一点，对一个孩子的性器来说，还是勉强可以容纳的范畴，虽然，还是很疼啊，疼到我一直哭一直哭……”
“但比起肉体上的疼痛，我更无法理解的是，为什么看到我如此痛苦，他却那么的开心呢？”
蒂丝的语气是这样的平静，就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。
“于是，我去问自己的贴身侍女，那个自我小时候起就一直在照顾我的，像妈妈一样的阿姨，我问她，是不是自己犯错了，所以爸爸才要惩罚我？又或者是，是妈妈犯错了，所以让我替妈妈接受惩罚吗？”
“于是阿姨对我说‘因为你刚才做的事，是非常高尚的事啊，玛拉曾经说过，当所见所闻所知之人遭遇痛苦之时，当以慈爱之心伸出援手，凡奉献自己的人，必得恩惠，凡牺牲自己的人，必得祝福。而人在性欲得不到满足的时候，也是会非常痛苦的，所以你刚才啊，是在奉献自己哦，你父亲是在为你高兴呢。’”
“我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要撒这个谎，也许是因为她觉得真相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酷了，又也许这也是父王的命令，甚至有可能，这只是她的一时兴起。但是，我很感激这个谎言，因为如果没有这个谎言，我也许早就疯了吧……”
“之后的岁月里，每次父亲给我下达命令——其实就是让我被不同的家伙肏啦，当我内心抗拒的时候，我会告诉自己，这是玛拉给予奉献者的考验；当我感受到痛苦之时，我又告诉自己，奉献本就伴随着痛苦；甚至于，当长年累月的凌虐让我能把痛苦也异化成快感的时候，我更是认为这就是自己在做高尚的事的证明，因为，这是玛拉给予我的奖励啊——”
“所以凯尔，因为有这个谎言，我才没有彻底的失去灵魂，我才没能沦为取悦男人的空壳，我才能，才能依然以自己公主的身份而自豪啊……”
“虽然，根本没人真的把我当成公主吧……”
她的声音依旧温柔，依旧安宁，可是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刃，狠狠割裂了凯尔的心。
“但这种想法，是错误的啊……”
“或许吧。” 蒂丝轻轻摇头，微笑着说，“但这个谎言已经彻底铭刻在我的灵魂里了，已经成为构成‘蒂丝’的一部分了。当他们辱骂我淫乱时，我感到的是兴奋；当他们把我的身体当作泄欲的工具时，我感到的是自豪；当他们在我体内播撒污秽时，我甚至会觉得……这是莫大的荣誉。”
凯尔的脸色变得苍白，他的拳头攥得发白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。
“你说，在正常人的眼中，我只是一个便器。但便器也是有存在的意义啊，否则，污秽将会遍布世间，不是吗？”
房间里一片死寂，连空气都仿佛冻结了。
凯尔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声音。此刻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愤怒，悲哀，还是……无奈。
蒂丝微微侧首，露出熟悉的微笑。
“凯尔，你今天刻意来说这些，应给是有别的事情要告诉我？”
“是啊。” 凯尔闭了闭眼，深吸一口气，“国王已经决定，要杀了你。”
蒂丝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，只是轻轻地眨了眨眼，语调依旧平稳。
“果然是这样，看起来昨天我没有被那几个囚犯凌虐而死，他很失望吧。那么，理由呢？”
“秽乱宫廷，伤风败俗，侮辱王家血脉，以及……崇拜魔神阿斯魔罗。”
蒂丝轻笑了一声，那笑容里带着讽刺，却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。
“真正的理由呢？”
凯尔低下头，拳头微微颤抖，“因为那个混账看腻了。”
蒂丝静静地听着，没有丝毫意外。
凯尔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，“他就是想看着你被羞辱，想看着你痛苦，想看着你挣扎着求饶……但你没有！你竟然把这看作奉献，把这当作高尚，把这当作一种荣耀……这样一来，他又怎会满意？也就是说，那个曾拯救过你的谎言，现在反而害死了你……”
蒂丝轻轻地摇了摇头，蓝发滑落在肩头，她的笑容依旧平和。
“凯尔，你错了，就算没有这个谎言，这个结局也一定会到来的。”她微微抬头，轻声道：“从父王开始怀疑我不是他的女儿，而是一个私通的杂种的那一刻起，我的命运就已注定。”
凯尔沉默了片刻，终于抬起头，目光复杂而沉痛。
“公主殿下，我是奉国王之命，来逮捕您的。”
“那就来吧，我不会抵抗的。”蒂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：“看起来，这就是我最后的奉献了吧，用自己的性命，平息父王的愤怒……”
蒂丝静静的等待着凯尔过来，但凯尔站在原地，一动不动。
“公主大人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突然告诉你，你的想法是‘异常’的吗？”凯尔突然问到。
“难道是让我死个明白。”
蒂丝知道不会是这个原因，但她心里想的那个原因，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。
“因为……”凯尔的眼神无比的坚定：“因为我想带你回归‘正常’！”
这一刻，蒂丝突然觉得，也许自己的“奉献”，确实迎来了神明的恩惠吧。
然而，自由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可以得到的。
凯尔带着蒂丝成功逃离了皇都，但即将跨过边境线的时候，二人还是被追兵赶上，虽然最终成功逃脱，但凯尔却在战斗中身受重伤，濒临死亡。
“凯尔！不要死，不要死！”
蒂丝伏在凯尔的身上，泪水止不住地滑落，她能感觉到，他的生命正一点一点地流逝，温热的血液浸湿了她的衣襟，也一点点带走了他仅存的温度。
“你不是说……要带回归‘正常’吗？为什么……为什么……”
蒂丝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。
自从那一天之后，自己遭受过无数痛苦，也曾在折磨下流泪，但那只是因为身体的疼痛和肉体的反应。
而现在，自己第一次因真正的悲伤而失控地哭泣，像一个真正的人，而非一个习惯麻木的躯壳。
然而，哭泣毫无意义，无论自己流下再多的眼泪，都无法阻止凯尔的生命流逝。
自己必须做点什么。
但自己能做什么？
自己只是一个连正常生活都不曾拥有的女孩，在这荒郊野岭之中，自己能做的，只有无助地看着他离去吗？
不……不可以……
猛然间，一个念头在蒂丝脑海中浮现。
祈祷。
祭司可以通过祈祷获得神的力量，也就是所谓的神术，自己虽然从未真正训练过，但奈伦大陆的历史上，不乏凡人因虔诚的信仰而直接获得神明垂青的例子。
或许，或许只要自己足够虔诚，玛拉真的会回应自己的祈求呢？
是啊，祈祷……自己还可以祈祷啊！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，也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啊。
蒂丝跪倒在地，双手紧握在胸前，泪水滑落脸颊，声音因哽咽而颤抖。
“慈爱与奉献之神玛拉啊，您的孩子一直遵守您的教诲，一直践行您的道义，以奉献和牺牲为己任。现在，孩子向您祈求，恳请您俯瞰卑微的凡人，求您施舍怜悯和慈爱……求您……救救凯尔吧！”
死寂。
“玛拉大人，您听见我的呼唤！求您救救凯尔！求您——”
她再度念诵着祷文，声音愈发急切，愈发哀求，但回应她的，只有沉默的夜色。
第二次，第三次，第四次……
她不知道自己祈祷了多少次，也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眼泪，直到嗓音变得嘶哑，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但依然没有任何回应。
蒂丝的肩膀微微的颤抖，双手缓缓的放下。
“是啊……怎么可能呢……玛拉她……怎么可能会回应我啊……”蒂丝喃喃道：“奉献？牺牲？那些都不过是我用来麻痹自己的谎言罢了……我所做的一切，都只是……都只是肮脏而下贱的事啊！”
蒂丝的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，鲜血渗出，却毫无知觉。
“根本没有人会把那种行为当成是奉献，所以像我这样的人……怎么可能得到玛拉的垂青啊……”
蒂丝没有继续哭泣，而是轻轻的笑了，只是那笑容……苍白而破碎。
而神明，依然沉默不语。
蒂丝缓缓低下头，她看着正在静静的走向死亡的凯尔，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坚定。。
“你曾说，要带我回归‘正常’，但我刚刚明白了……其实，化为尘土，也是一种‘正常’啊……”
也许，自己唯一能做的，只有随他而去了吧。
“你还可以向我祈祷啊，我的孩子。”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蒂丝猛地抬头，映入眼帘的，是一个身披蛇皮花纹外套的男人，他悠然地站在夜色之中，仿佛早就已经在这里了。
“我虽然不擅长治疗，但姑且也是一位神明，还是有办法救活一个凡人的。”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凯尔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，“不过，在此之前，你还记得我上次的问题吧？现在，可以给我一个答案了吗？”
蒂丝沉默了，手指不自觉地收紧。
“是忘了吗？没关系，我可不像圣神那样严格，可以再问你一次哦。”男子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讥讽：“那么，请问，在你奉献自己的时候，快乐吗？记住，是‘奉献中’，而不是‘奉献后’哦。”
“我……”
蒂丝的牙关微微颤抖，有好几次想要开口，但又闭上了。
但最终，她还是深吸一口气，说出了自己的答案。
“快乐。”
“就算已经知道，那不被玛拉承认，也依然快乐吗？”
“没错！”
“哈哈，恭喜你，你拥有了向我祈祷的资格。”男人愉悦地鼓起掌。
“那么，你愿意向我祈祷吗？”
蒂丝张了张嘴，却又犹豫了。
男人轻描淡写地说：“请快点决定哦，这家伙可等不了多久。再过一会儿，等他的灵魂踏入冥界，即便是我，也无能为力喽。”
蒂丝的目光落在凯尔惨白的脸上，他的生命已经濒临破碎。
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呢。
“我……愿意向你祈祷！”
“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。” 男人满意地点头，意味深长的说：“那么，我的名字，应该不需要再告诉你了吧？”
蒂丝点头，她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。
阿斯摩罗——色欲与放纵之神。
“那么，开始祈祷吧。”
于是，蒂丝闭上双眼，低声念诵。
“以放纵与秽淫之神，情欲之主，不贞之母，浪荡之父，放浪与淫行之地的掌管者，索多玛和蛾摩拉的庇佑者，肉体快乐的主宰——色欲之魔神阿斯摩罗之名，我将在此献上祈祷！请你，救回凯尔吧！”
她从未了解过关于他的祷文，但当她开口时，这些称号自然而然地浮现，如同它们自始至终就存在于她的灵魂深处。
当她重新睁开眼，阿斯摩罗的手中出现了一枚金色的项圈，上面缠绕着神秘的蛇形花纹。
蒂丝主动抬起下巴，露出纤细的脖颈，让他亲手为自己戴上那象征契约的项圈。
男人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皮肤，露出满意的微笑，“契约成立。”
“那么，我等着你踏入我的宫殿，在我的胯下娇吟承欢的那一天哦。”
话音落下，他的身影缓缓消散在夜色之中。
凯尔猛然睁开眼睛，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，心脏重新跳动，四肢也恢复了知觉，模糊的视线也逐渐恢复清晰。
然后他首先看到的，是泪眼朦胧的蒂丝。
“太好了，凯尔，你终于醒了……”
凯尔愣了一瞬，随即露出虚弱的笑容，他伸出手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面颊。
“公主大人，我们成功了……我们获得自由了……你以后可以过上‘正常’的生活了……”
然而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，他的手僵住了。
他的目光落在蒂丝的脖颈——那枚金色的项圈，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辉。
扎眼，太扎眼了。
“公主大人，你……？”
“没关系的，凯尔……”
蒂丝轻轻的笑了，但这笑容，却让凯尔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，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，他张开口想说什么，却又发现自己什么都不出。
终于，骑士救出了公主。
但他们，真的获得自由了吗？
—— 完 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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